大田女子婚嫁有三大特点,即哭嫁、夫妻不对拜、聘金高得出奇!旧县志上还说:冠礼不行,笄礼颇繁。婚礼不亲迎,惟以聘币妆奁相矜耀。这差不多是个陋习,但数百年来民间却愈演愈烈。
本来,因为大田此前从尤溪、永安、漳平、德化等边缘地合并成县的时间尚短,境内居民受各自原先的地域文化影响深刻,无论是语言、习俗,自然形成了前路、后路、下府等聚群,民间文化呈多样性不尽相同,唯婚俗竟空前的一致。
青年男女到了成婚的年龄,由媒人牵线相亲择偶,即便是自由恋爱,也总要邀个有威望的人充当中间人或者见证人,然后定亲、合婚、送节、择吉、迎娶、摆满月酒请岳父……花样无穷,礼数周全。
如上所述,第一道程序是新嫁娘加笄礼天还未亮,身着红礼服的新娘在一位被称作“好命妈”的老妇人搀扶下,脚踏竹筛子内点着七星灯盏的米斗沿,开始梳妆打扮进行加笄仪式。
一条乌纱巾拢住青丝,两丝细麻线绞起脸上的汗毛,云鬓上插上红白各一的细绢花。桂圆与荷包串在一起,系在上身正中间的衣扣上垂至膝盖,隐喻着美好的祝福。
“好命妈”一边给新人梳头,一边念叨:“脚踩斗,夫妻到老;脚踩米筛,见五代;头装满发成大人,乌巾盖头别人人”,以及“好花插头前,生男满眠床;良缘由夙缔,富贵万万年”……
加笄礼完成后,轿夫将嫁妆搬到院子整装待归。他们是头天来的,来时人数为单,回程加上新娘刚好合对成双。这其中还要专门配一位未婚的女孩给新娘提“篓屉”,一种装了针线和脂粉的竹编篮子。女孩提篮的手不能随意变换,表示新人结婚从一而终。有的也帮新娘打伞,新人行前还佩符箓保平安。
娶亲的路线是不可以随意更改的,来时怎么走回程也怎走。出门和进门都讲吉时,事先根据两位新人和双方父母的生辰八字请人择好。
出门的时辰到了,哭哭啼啼的哭嫁习俗也开始上演了。母亲拉着女儿哭,新娘拉着娘家亲人的手逐一哭别。内容有感恩话、贴心话,再就是表示不忍分别。新娘要邀请娘家的人常去看望她、到她的新家做客,满堂的亲属都给新娘送礼物、送红包。
先拜别灶君,后拜别祖先和土地牌位,新娘右手持红布伞,左手握手巾、纸扇,在一大群女子的簇拥下,哭啼着走到大路口。
新娘的某个兄弟也拿着同样的物品和红包与之对换,并且祝福道:“白玉换黄金,子孙代代兴;夫妻相和合,金石永同心……”村夫老观念重,换手巾扇并非都是希望对方“买田起厝”,其实是怕女儿把风水带走了。
娘家的陪嫁少不了灯笼和雨伞,隐喻“添丁”与辟邪。
出门的伞是父亲开好送到新娘手中的,过门后由新郎或者长者接过放到中堂上。新娘拜了土地退到厅柱前,向客人鞠躬行礼,然后到洞房落坐,没有拜高堂和夫妻对拜仪式。
随后,新郎捧茶敬客,婆婆分喜糖和米花,新郎的舅舅点灯挂在“丁梁”上贺“四句”。譬如左边的先唱“挂起新灯,自由结婚,双方同意,美满家庭。”右边的接过去唱“右灯挂起,来年得喜,早生男女,凤毛麟趾。”
娘舅接下来还要当众开衣橱、礼担,美名曰“看嫁妆”,并唱“新做新橱色色新,必定橱里好钱银。左手开门龙虎榜,右手开门看嫁妆。一橱开了二橱新,开出橱内情意深。厅中客公齐来看,点起妆奁有几宗。”
婚宴前,按辈分的大小和关系的亲疏,要把客人送来的贺礼如镜子、喜联,陈列在厅堂上。
新婚三天无大小!是夜,不论长幼,集体参与闹洞房贺四句。四句用方言唱,如同押韵的顺口溜,内容都是些吉利话,一首接一首可即兴创作。比如给床铺铺毯时唱:“毯条送入房中兴,宗保招来穆桂英。
桂英今夜登科小,来年生下读书人。”挂床帐贺:“帐香挂起闹纷纷,贺出四句再添丁。三元及第朝朝起,五子登科代代兴。”喝茶有:“武夷山头出仙茶,清时时节正发芽。清水煮茶真正甜,多谢新娘冰糖情。”看新娘时则贺:“看见新娘真正人,两姓和合结良缘。同心永结劳动果,并蒂长开幸福花。”
当然,有些俏皮话也不雅,但出现在闹洞房的场面上没人见怪,当做搞活气氛。一些新娘的公婆只好回避躲到一边去,帮着煮水泡茶做点心,委婉地请年轻人适可而止。
第二天晨起后,新娘要将随嫁带来的新脸盆、毛巾、香皂等生活用品全拿出来,先请公婆和舅公洗漱,表示孝道。
结婚后要三天才可以回娘家。三天回去不留宿,五天回家可过夜。满月后,女婿要备办酒菜答谢岳父,其他的至亲如叔伯兄弟,也要逐一在自家办酒席请新娘的父亲。不过现在一切从简,仅在男方请岳父的那天送上一份礼物,让“亲家”带回即可。这些东西男方得派人帮忙送回去才行的。
结婚前,大田的婚俗中男方逢年过节要给女方送“年节”,主要指过年和端午及中秋。这3个节日男方应给女方送去过节的食品糯米、猪腿肉、全付的猪内脏、糖等。女方回赠给男方笔、扇、钱包、新衣裤、豆子、米面等物,希望女婿斯文,寓意多子多孙。
男方娶亲时,迎亲的队伍还要带去新娘出嫁时在娘家接待客人办酒席“请嫁饭”所需的物品,包括猪肉、鸡鸭、米粿、粳米、加笄礼用的器物等等。
另外,哭嫁在大田的婚俗中被认为越哭越闹,越能给女儿带来福气的,正如白居易诗歌写的那样:“哭动喜神来,万事皆和谐。”当然也有一点不容置疑,女儿出嫁难免伤心。
哭嫁还与旧时包办婚姻有关,婚姻大事全凭父母和媒人一句话,连新郎长得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,老藤缠新花或者二八娇娘七岁郎,怎能不伤心?好在这些都已经成了古董,新婚俗和新观念正以新的内涵展现在世人面前。
作为一种曾经风靡盛行的民俗文化事象,婚俗构筑起了一道闽中民俗文化独特的景观。